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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七八岁到七老八十——郑小瑛同中原大学文工团战友的深情[注]

发布者:白雷发布时间:2018-05-08浏览次数:870

20071111日,秋高气爽,艳阳普照。作为中国第八届艺术节的特邀嘉宾郑小瑛同志,专程从厦门来到武汉。她在时间短暂、活动频繁当中,眷恋着她从事文艺工作的起点和成长的熔炉中原大学文工团,惦念着她时隔半个多世纪而割舍不断的战友们。她克服困难、精心安排了同中大文工团在汉的近20名战友的欢聚。老友们难得相见,彼此间感慨万千。或紧紧握手,或热烈拥抱。有的只顾倾诉自己的别情,如入无人之境;有的万语千言无法理顺,只有默默相对;更有的心情激动而语塞哽咽,热泪横流。中大文工团的战友们,包括其杰出代表郑小瑛在内,他们的友情源远流长,并随着近60年岁月的增长而积淀更为深厚,刻骨铭心,永放光芒!

(一)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谈起在文工团那几年的生活,郑小瑛总是那么激动,眼神里流露出少见的兴奋,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她常说:“那段生活是我一生的重大转折,使我领悟到艺术源于民间,应当还给人民,对我革命文艺观的形成、对我日后指挥生涯的实践,影响太大了。”

1949年元月,郑小瑛一行从蒋管区来到解放区开封,便进入了由著名艺术家崔嵬担任领导的中原大学文艺训练班。中原大学设在原河南大学里,这里过的是军事化生活,大家挤在一起睡通铺,每天清晨,只要听见起床哨音一响,便得从热被窝里急忙起来,各小组值日的同志提来一桶热水,大家争先恐后的刷好牙,全组十条毛巾都在这个桶里涮一涮,洗把脸,集合上操的哨声就响了。

严冬岁初的开封,清晨的天空总是一片阴暗,只有操场上低洼处那一块块薄冰,在闪烁的星光下映出微弱的亮光,即使是晴天,一大早往往也是寒风又卷着沙土冰渣儿扑面袭来。每天清晨起,大家一块儿跑步出操,一起学习《社会发展史》和讨论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等。当时,为了保证大部队过长江的军粮供应,后方千方百计节约粮食,郑小瑛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吃高粱面做的窝窝头。

开饭时,一个个小组蹲在地下围着一盆盆热气腾腾的杂菜汤,喝着淡黄色稀稀的玉米粥,啃着紫黑色的窝窝头。窝窝头凉下来时,摸起来好比石头,大家戏称它为学校后面的那座“铁塔”,在城市里长大的小瑛开始甚至怀疑它是否能维持生命。有时我们还拿槐花和榆树皮当主食,头两口还挺香,吃到后来就忍不住要恶心了。最难接受的还是到公共澡堂去洗澡,尽管组织上特为女同志发了两毛钱卫生费,但开封公共浴池水面上漂浮着的污油,池底沉积的污垢,着实把从南方来的女学生吓坏了。但革命的理想支持者这些来自“安乐窝”的小姐们,克服着一个个的困难。生活虽苦,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当年十七、八(后排左二为郑小瑛)

来到解放区后,需要去适应这种完全不同于“淑女摇篮”金陵女大的全新生活方式和思想模式,这的确不容易。还记得有一天,一位老领导----文训班的歌舞教员想了解小瑛的钢琴演奏水平,她让郑小瑛在仅有的一台破旧钢琴上弹奏一下,琴上放着一本乐谱,小瑛一看,那是一本儿童初学用的《拜厄练习曲》,她觉得非常尴尬,但又不便对教员说这本乐谱对自己太浅,只好照谱弹了几曲,教员又翻了几页,当然也不会难倒演奏能力本来就很强的小瑛,于是教员点点头,你弹得不错啊!而小瑛却从中了解到这些老文艺工作者为了革命而无法系统学习音乐知识的现实,也朦胧的认识到将来自己应该挑的担子。

还有一次,当她得知开封的一座基督教堂里有一台风琴,已经很久没有弹琴的她,禁不住就去请求牧师在每周礼拜之后,允许她去练一会儿琴,当时似乎比她更懂得革命纪律的牧师迟疑的对她说:“你是中原大学的,是不是先去请示一下你们的领导?”于是,小瑛理直气壮的来到领导面前,说:“星期天是我的自由时间,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安排?”领导耐心地说服了她,应该利用自由活动时间多干些对革命有益的事。她这才知道,她已经穿上了代表革命的、相信唯物主义的“列宁服”,也就不便再出入信仰上帝的教堂了。小瑛就这样一点一滴的领会着革命的道理,贪婪的吮吸着革命的新思想,真诚的改造自己的小资产阶级世界观,她觉得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新鲜、亲切,几乎每一天都会给她带来新的领悟和惊喜。她心中燃烧着那团火越燃越烈,驱走了严寒,照亮了展现在她面前的那片崭新的天地。

小瑛有一副好嗓子,自然成了歌唱队的主力。学唱新歌时,有的同志老跑调,附点和切分音符也唱不准,性格直率的小瑛忍不住了,干脆拍着巴掌领着大家一起唱,几遍练下来,不但音唱准了,节奏也对了,毫不费力的学会了整首歌。大家说:“你还真行,以后开大会拉歌,就由你来打拍子吧!”于是识谱能力比大家强、胆子也挺大的郑小瑛便自然而然成了队里打拍子的指挥。从文训班指挥到全校大会,从全校又指挥到了几百、上千人的游行队伍前,她的音乐潜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的指挥生涯也就这样开始了。

来到中原大学不久,春节就到了,开封四周的十里八乡都要组织欢庆活动,文训班的演出队伍一大早也换好衣服化好妆,排成了秧歌队,汇入了全市欢庆的大潮中。头一次参加这种民间活动的小瑛更是兴奋不已。她第一次看到在长长的队列中,有一支由一群身材魁梧的北方小伙子组成的锣鼓队,年轻人一个个高昂着头颅,奕奕有神的眼里,喷发出喜悦的光芒。他们在寒风中赤裸着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胳膊,臂上带着订有一排排闪亮铜扣的皮套,双臂上下挥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群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看上去威武而挺拔,展示出充满力量的健美。站在大车高台上的大鼓手,使劲的挥动那系着红绸的鼓槌,指挥着大锣、小鼓、大镲和小钹,奏出了铿锵的锣鼓点,这明快高昂的开封锣鼓和粗犷直率的激情,体现了我们民族坚韧不拔的进取精神,深深震撼了小瑛的心灵。那火红的秧歌队和由唢呐、板胡、竹笛组成的吹打乐队,演奏着民间小曲和秧歌调,与锣鼓声相呼应,交织成一曲激昂的欢歌。这种发自人们内心自娱自乐的民间音乐,像一首首喷涌着音符浪花的狂欢交响曲,使从来没有听过纯朴的乡土音乐的小瑛激动、着迷。

沿途的大小商店都在燃放鞭炮,洒下满天花雨,男女老少兴高采烈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孩子们尖声欢叫着,跟着锣鼓队奔跑,老人和抱着娃娃的妇女也随着人流往前挤,人们热情鼎沸,把欢乐的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小瑛的心随着那欢腾喧闹的锣鼓点跳跃,她从未见过这样热烈的群众场面,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震撼人心的音乐,这种看起来近于原始的单纯的民间文艺,深深的打动了包括小瑛在内的所有听众的心。身临其境的她,真切的感受到只有解放后当家作主的人民,才能全身心的投入这欢庆的热潮之中,也只有源于生活、贴近群众生活的艺术,才能真正打动人民的心。

夜深人静,奔波了一天的小瑛,怎么也睡不着,耳畔一直回响着那欢快的锣鼓和乐曲声,剽悍的鼓手意气风发的群像和心花怒放的乐手们那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不断在眼前闪现,她从切身的感受中领悟到,文艺工作者就应当从民间艺术中汲取丰富的营养,也有义务把群众喜爱的艺术交还给人民。

小瑛喜爱这种粗犷豪放的民间音乐,更喜欢那震撼人心的大锣大鼓,她一定要学会敲打这么有表现力的锣鼓家伙。于是当文训班排练秧歌需要鼓手时,她就悄悄地“混”进了锣鼓队,从小镲、小锣混到大锣、大鼓,当小瑛敲出的鼓点不但准确,还有轻重缓急有板有眼时,大家惊喜了,从此她便大摇大摆地领衔了原先由男同志一统天下的锣鼓队。当时女孩子打大鼓还是稀罕事,当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小瑛打着大鼓走进刚刚解放的武汉三镇时,还真吸引了沿途不少老乡的围观和惊奇的目光,那年她才19岁。

(二)

南下武汉时,文训班改组为中原大学文工团,由著名艺术家崔嵬担任团长。当“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动员令下达后,小瑛所在的文工团打起背包,紧随解放大军,日夜兼程从中原解放区的开封直奔长江边新解放的武汉三镇。小瑛没想到形势发展的如此之快,只几个月后就再次进入武汉。同是这条江,同是这座城,但和几个月前未解放时路过这里看到人们挤兑金圆券的那种绝望、窒息的气氛相比,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时的文工团成了代表武汉市新政权军管会的一支文艺队伍,他们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上街向市民宣传解放军进城后的安民政策。每天一早,全团列队由身穿灰色粗布衣裤的小瑛擂起大鼓开路,踏着整齐的步伐,一路高歌前进。队伍来到街头转角处停了下来,过路的群众马上跟过来,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圆圈。这时,小瑛登上一个板凳,就指挥着大家齐声高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约法八章》、《你是灯塔》、《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还根据当时政策宣传的需要,创作了《快买胜利公债券》和《欢庆胜利》等歌曲。时隔半个世纪,她已经记不清那两首歌的旋律,但却记得第一次带着大家一起唱自己写的歌曲时那种欣喜的心情。唱完歌,接下去又打着呱嗒板说起了临时自编的顺口溜快板。这一切对来自金陵女大的郑小瑛来说,都是很难想象的事,她克服了女同志不好意思登台演讲的弱点,渐渐的,站在老百姓的包围之中,她感受到了亲近和信任,只要他们能从自己的说唱中听懂并理解了党的政策,就是拉近了人民政府和群众之间的距离,虽然这种文艺形式看上去很简单原始,其效果却是钢琴和赞美诗做不到的,它使小瑛体会到文艺为工农兵服务不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就这样,她兴奋的打着大鼓编着歌,和大家一起兴高采烈的走遍了武汉三镇。

文工团后来添置了一批铜管乐,可以组织一支军乐队了,而管乐队里还缺少一名大号手,在征求报名者时,小瑛第一个举起手来说:“我来吹!”大家都愣住了,用惊奇的眼光看着这名来自上海的姑娘。小瑛二话没说,立即领来了足有几十斤重的大号,从这以后,文工团驻地每天从早到晚都能听到“嘟!嘟!嘟!嘟”的大号声了。

文工团的同志渐渐发现小瑛不论干什么,总是一学就会,于是当演出需要临时补缺时,总会想到她。她热心胆大,无论是打大军鼓、吹长号,甚至演秧歌剧、跑龙套,叫干啥就能干啥。有一次在演出“胜利腰鼓”舞时,临上场前,四个打大镲做立桩的大个小伙子病倒了一个,谁能临时救场呢?大家又想到了小瑛,她二话没说,换上男子对襟衫,把辫子扎在羊肚子白毛巾里,往脸上抹满油彩,便兴冲冲的上场了,没想到没有经过排练的她居然也能把大镲敲的有板有眼,走位也不错,救场终于成功了!

领导还让她教大家识谱和乐理,哪知她虽然从小学钢琴,却从来也没有系统的学过乐理,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解释,她只得到书店去买来乐理的书籍,现学现教,这个小老师就这样和大家一起获得了音乐理论知识。文工团的管乐队经常有迎来送往的任务,于是这位身材修长的大姑娘又举起了系着一缕红缨,足有一米长的指挥棒,当上了管乐队的指挥。她率领这个规模不大的管乐队迎送过向南追击国民党残匪的第四野战军,也迎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也就是这年,领导让小瑛指挥了文工团演出的大型秧歌剧《九尾狐》,这是她第一次走上乐池指挥,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个岗位将与她的一生结下不解之缘。

当时文工团除了到工厂、农村演出外,还曾经到离武汉二百多里地的山坡区参加土改。小瑛和同志们一道深入到偏僻的牛头嘴地区,发动群众斗地主恶霸。白天她和大家一样跟着农民下地劳动,收工后再走村串户访贫问苦。从未接触过农民的小瑛,从身边大伯大娘声泪俱下的诉苦中,知道了旧社会农村暗无天日的生活,使她的心灵深受震撼,她渴望多接近他们,多了解他们,有时到晚上11点多钟,才摸黑沿着田埂小路赶回队部。那一带可是土匪经常出没的新区。土改结束后,郑小瑛被评为甲等模范。

上海解放后,小瑛的母亲,温嗣瑛从上海来到武汉,见到了正欢欢喜喜忙着排练秧歌腰鼓的女儿。她在文工团里住了十多天,看到了革命队伍里热火朝天的新气象,年轻人的蓬勃热情感染了她,她也为当初阻拦小瑛去解放区的行为深感愧疚,她暗自下了决心:“女儿的路走对了,我是从来不落伍的,也要跟上新时代的步伐。”她赶紧赶回上海,主动报名上了华东革命大学研究生班。

(三)

郑小瑛,这个五十多年来为共和国的音乐建设付出了辛勤劳动,并获得了诸多赞扬和荣誉的老文艺工作者,若要问她怎么能这样义无反顾的坚持在“音乐为人民”的岗位上,她一定回答你:因为我曾经是一个文工团员,我始终认真对待党对我的文艺思想的教育,那就是树立“音乐源于人民,音乐服务人民”的文艺观,那就是始终追求人民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郑小瑛特别珍惜在革命的文工团里受到锻炼的那些年,那时,她年轻单纯、风华正茂,她贪婪认真的吸收一切新思想、新观点,而且让他们成为自己人生观的基础。因而,她常留恋那个时期同志们之间真诚的革命情谊。中原大学从开封南下武汉后,顺应形势发展,校名几经更改,但文工团的老战友们还是于1988年组成了中原大学文工团校友会。在武汉的几位校友的热情参与下,起着联络沟通作用的“校友通讯”已经办了五十多期,校友会还通过组织老战友们外出旅游来锻炼身体、陶冶情操、叙旧道今、联络感情,已经多次在全国各地安排了成功的聚会。由于工作太忙,郑小瑛只参加过在开封举行的第一次怀旧聚会,重返那曾经洗涤过大家心灵的革命熔炉,那第一次抡起双臂指挥大家高唱革命歌曲的地方,郑小瑛禁不住又带大家唱起来“同志们,我们打起背包,同志们,我们整齐步伐,到前线上去,到前线上去!”锣鼓又敲响了,热烈的大秧歌又扭起来了,只是当年那些正值青春花季的小伙子大姑娘们,今天都增添了白发皱纹,光阴似箭啊!


如今七、八十(第二排右四为郑小瑛)

那次以后的几次聚会,郑小瑛因为工作离不开,都没能参加,错过了多次与大家聚会的机会,只是从“校友通讯”上知道朋友们一个一个的离开,心里一直非常遗憾。2004年春天,她在非常忙碌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给校友会长陈宛华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宛华:

最近我老在想,不知大家有没有意愿来厦门一游?这里有海、有山、有美丽的城市、有新鲜的空气,十一、二月气候温和(最多穿一件毛衣),这里虽然除了郑成功的遗迹、陈嘉庚的墓地鳌园和南普陀,没有太多名胜古迹需要你匆匆忙忙的去观光,但住在鼓浪屿这个我国最早被帝国主义者看重登录的殖民地小岛山坡上的疗养院里,可以俯瞰大海岛屿,可以漫步在被称为“万国建筑博物馆”的幽静小巷里和轻浪沙滩上,非常适合老人多住两天放松休闲;另外,如果大家有兴趣,还可欣赏我们乐团的周末交响音乐会。至于费用,大家只要负担自己的往返旅费就行了,其他在厦一周的基本食宿和观光车费都由我来解决。唯一要注意的是,美丽的鼓浪屿是个步行小岛,这虽有益于健身,但对脚力较差的同志就不太合适了。环岛的电瓶车可在各景点之间代步,但比较贵(根据不同路程,每人10100元)。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不知有多少人能来,你能估摸一下告诉我吗?谢谢你。

得到了校友们热烈的响应后,郑小瑛就在好友秀华的帮助下,到鼓浪屿跑了好几趟,进一步落实了住宿、交通和旅游的细节,终于在114日,喜出望外的迎来了43位老战友和25位家属在内的68位客人,虽然大家都已七老八十,行动不便,有的拄着拐棍,带着针药,有的由孙女推着轮椅,有的还带着心脏起搏器,但是大家共同拥有的对那个难忘时代的珍惜,对那时革命友情的眷恋,还是把大家集合到了祖国东南边陲的厦门。那些天郑小瑛兴奋异常,除了从一张张皱纹纵横的面容上重新认识几十年未见的老友,并与每一个人热烈拥抱问候后,她还认真安排了大家的食宿参观,请大家在优雅的“爱乐厅”里欣赏了由她执棒的“周末交响”和学生免费音乐会,在音乐会的最后,她转过身来对观众说:下面请允许我为我五十多年前在一起摸爬滚打的老战友们加演一首当年我们天天都在扭的“大秧歌”,来纪念那永远不会忘却的青春岁月!她还安排了一个座谈会向大家汇报了她近年创业的艰难和普及交响乐的体验,聆听了各位老战友介绍了自己在不同岗位上的成就和安享幸福的晚年。在座谈开始时她大声宣告:“今天这里没有官儿,也不分成就大小,只有文工团员!”接着,她还满怀激情的唱出了她的心愿与祝福:

战友们(那么嗬嗨——大家马上像当年一样齐声和应着),厦门聚会嘛(嗬嗨)!

想当年十八九岁(西里里里洒啦啦啦索罗罗罗呔),今天都七老八十了(嗬嗨)!

革命情谊(嘛嗬嗨),难忘怀(那么嗬嗨)!

愿大家健康幸福(西里里里洒啦啦啦索罗罗罗呔),永葆青春(嘛嗬嗨)!

这首当年天天由大家填词演唱的“大生产”调,一下子把大家有带回到那个火热的青春年代。会后大家站到鼓浪屿音乐厅的台阶上留影,除了全体照,免不了还有各种组合出现,于是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现在已经需要老伴搀扶的胖老太太王平,当年可是文工团“收留”的缺着一个门牙的小不点儿孤儿,文工团解散时她被分配到新疆,退休后住在湖南女儿处,她以为她应当算是“湖南片”的,至少是“武汉片”的,可是由于她后来并没有在那边工作过而遭到“质疑”,这时王平委屈万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郑小瑛赶紧搂着她,指着当年在武汉的合影说:“谁说不是武汉的?有照片为证!”这一声哭号,一片泪花,把大家的心又一次勾回到了那个纯真友情的年代。

尽管郑小瑛马上就要到西北出差,她还是挤出时间与大家在鼓浪屿景观最好的“海上花园”会餐,还领着大家沿着美丽的海岸,游览了菽庄花园、钢琴博物馆、郑成功纪念公园“皓月园”,当大家走过海滨的一片开阔的沙滩时,大家禁不住在小瑛的指挥下放开喉咙,唱起了当年演唱过千百遍的革命歌曲。听吧!《人民的战士过长江》、《这一仗打得好》、《运盐队》、《约法八章》、《跟着毛泽东走》,还有郑小瑛当年写的《胜利折实公债票》……一个接着一个,此时他们面对的仿佛不是大海,而是刚刚解放的、欢乐而又惊喜的新区群众,心中再一次激发起当年那种无比纯真的革命热情。

厦门聚会,有那么多老战友应邀而来,圆了郑小瑛心中的一个梦,她非常感谢大家的深情厚谊。而日益步入耄耋之年的大家,也认为这次是最难得、最完满的一次聚会,特别感谢郑小瑛老战友真挚的感情和周到的、朴实无华的安排,使老战友们在休闲游览中沟通了信息,回忆了往事,增进了感情和友谊,感到人人都年轻了几十岁!  

在郑小瑛执棒的音乐会上不断擦眼泪的巩呈祥感动地说:“交响乐在我国群众基础差,搞普及困难很大,我看到小瑛在这方面兢兢业业、不屈不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这种敬业精神,我是既佩服又感动,止不住眼中的热泪。我以有这样一位老同学、老战友而感到自豪!”

小瑛的老战友、著名笛子演奏家孔建华因事无法来厦,但他托人带信道:“您的指挥艺术既细微见精,又奔放大气,刚柔相济,引人入胜,得到中外观众的热烈赞扬和衷心爱戴;特别是您的演奏加简介,给交响乐的普及开辟了一个崭新的艺术天地,这是郑小瑛的艺术风格,也是我们中大文工团为人民服务的传统风格,也是‘三个代表’思想在音乐领域的具体体现。您的确是一位伟大的人民音乐家,我们为有这样一位校友感到骄傲。”

[]本文摘自杨荔著的《郑小瑛传》,个别地方文字上有增删。标题和开头一段话为编者的加。

郑小瑛(厦门爱乐乐团艺术总监、首席指挥)辉煌指挥业绩简介

郑小瑛曾任中央歌剧院首席指挥、中央音乐学院指挥系主任和<爱乐女>乐团的音乐指导,现任厦门爱乐乐团的艺术总监、首席指挥。她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留学苏联国立莫斯科音乐学院进修歌剧、交响乐指挥。她曾获文化部优秀指挥一等奖、法国文学艺术荣誉勋章、俄中友谊勋章等奖项。她经常担任国家有关音乐重要活动的指挥,在国内外指挥的歌剧、交响音乐会逾两千场。

她是中国最有经验的指挥教授之一,更是一位热情的音乐社会活动家。她采取各种形式向群众介绍音乐知识已达两千余次,直接听众已三十余万,并多次获得“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优秀女职工”、“老教授科教兴国”和“全国老有所为贡献奖”等荣誉。自1980年起,郑小瑛成功地多次赴澳洲、美洲、欧洲和港澳台等地举行音乐会和指挥歌剧,皆获高度评价。她是第一位也是多次登上国外歌剧院指挥台的中国指挥,有西方媒体称她为“世界最佳女指挥家”。

1998年她应邀到厦门组建一个不占国家编制的“民办公助”职业交响乐团,在厦门市委、市政府和社会企业的大力支持和她的积极推动下,厦门爱乐乐团成长迅速,九年来,已从国内外邀请了260多位客席指挥家、音乐家来厦门合作,已举行670余场音乐会,积累了160多套音乐会节目,乐团的演奏质量也正在走近国家水平,厦门市领导和市民已称乐团为厦门文化交流的“形象大使”,并被厦门市民评为厦门的一张烫金的“城市名片”,还荣获了“福建省民间先进组织”称号。近年来郑小瑛教授本人还先后荣获厦门市政府“突出贡献奖”、厦门市文化局“特殊贡献奖”和“2003年感动厦门”的十大人物之一、2007年表彰她敬业奉献的厦门市道德模范奖,以及中国金唱片“指挥特别奖”、“全球千名妇女争评诺贝尔和平奖”提名,入编含我国125位杰出女性代表的大型画册《巾帼风采》和“女性世界华人精英”金奖、“中华创意产业大奖的终身成就奖”等荣誉。

2006年她被聘为第四届世界合唱比赛艺术总监,还成功的率领厦门爱乐乐团访问了金门、台北、中坜和高雄;2007年又率团在法、德、奥、意四国巡演八场,在柏林爱乐大厅奏响了由她策划推动、刘湲作曲的中国现代交响经典《土楼回响》,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和赞扬。

(本文选自校庆60周年编纂的校友回忆录《岁月如歌》)